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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0章 仙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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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嬸子跟馮蕎家長理短地閑聊,誇完了馮蕎誇二伯一家人, 然後新郎新娘來敬酒, 五嬸子又把新郎新娘一頓猛誇。

郎才女貌啊, 可真般配。

農村的喜宴,屋裏地方小擺不下,院裏搭起專門的雨布大帳篷, 一次能同時坐下四五桌客人。馮蕎坐在這邊, 馮老三也坐在不遠處另一桌,都是本家近房的男客,農村男人們不講究,喜酒喝得高興起來,就吆五喝六大聲說笑。

馮老三坐在其間,看樣子也喝了不少,臉紅脖子粗地揮著筷子跟別人說話。

馮蕎留意看了一眼馮老三, 春節時馮老三摔斷了左大腿, 年紀一把恢覆也慢, 整整在家養了幾個月才好,小半年都沒出家門。情況馮蕎了解過, 說她爸跟寇金萍還糾纏在一塊兒呢,反正老樣子。

一晃大半年過去, 仔細看看馮老三, 臉色虛浮, 萎靡, 顯得蒼老了不少。

馮老三摔了腿, 寇金萍摔的卻是腦袋,腦震蕩不輕,聽說到現在還有後遺癥,經常喊頭暈頭疼,鑒於她是個裝病的行家裏手,也沒人知道真假,反正這段時間兩人一起在家懶著,不事生產。

馮蕎有時候真不明白,她爸跟寇金萍到底是個什麽孽緣,兩人在一塊兒就沒消停過,日子折騰成這樣,居然還死摟著對方不放棄,大約也是真愛?

五嬸子註意到馮蕎看馮老三,就絮絮叨叨把話題轉向了馮老三。

“我看你爸的腿倒是好利索了,不過我看寇金萍摔傷後總有些神神叨叨的,她那個閨女小粉好像也不怎麽打搭理她,你說寇金萍這人品也沒誰了,親閨女都合不來。”

旁邊四奶奶聽見她們聊天,就插嘴道:“馮蕎啊,聽人家說寇金萍這次摔傷腦袋,之後就能通神,會算命啊,算姻緣算禍福,你聽說過沒?”

“真的假的啊?”五嬸子問,“以前可也聽說過她會算姻緣,可你看看她給自己閨女找的那個婆家,沒錢沒勢就不說了,整天鬧翻天,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,這樣的姻緣誰還敢讓她算呀。我剛才還說她神神叨叨的呢,怕不是腦子摔出毛病來了吧。”

“是真的,她家跟我家鄰墻,我看見過,寇金萍在家裏擺了一張香案,供著神仙牌位呢,她自己說的,說她摔傷腦袋後大病一場,差點就死了,有神仙來看顧保佑她,她才好了的。好了以後她就開始通神了,整天神神叨叨的,能給人算命看病,算姻緣、小孩收驚嚇,驅鬼看邪病。”

還有這事?馮蕎不由得一楞,再次刷新了她對寇金萍的認知。

想想寇金萍以前就很會裝神弄鬼,這事擱在她身上似乎也就不奇怪了。寇金萍這是要投身發展神婆事業了啊。

馮蕎忙問:“四奶奶,真有人敢讓她看病啊?人命關天,可千萬別弄出什麽事來。”

“你別說,還真有人信。”四奶奶於是絮絮叨叨講起寇金萍神婆職業生涯的“成名之作”。

寇金萍摔傷後不是神神叨叨的嗎,然後她在家裏擺上香案,就開始在外頭說自己大病不死,能夠“通神”,可以請神上身,驅邪治病。

可也巧,碰上前村那個李嬸子了。要說李嬸子本身對“寇半仙”倒是很有幾分相信的。

回想一下,當初李嬸子家的大兒子娶不上媳婦,寇金萍準確地給她算出了未來兒媳是哪個方向、啥時候能成,就連人家兒媳婦的年齡相貌都說了個差不多,準得太邪性,讓李嬸子想不信都不行。

而今李嬸子攤上啥事情了呢,她婆婆前陣子死了。婆婆去世沒多久,李嬸子就開始吃不下飯,睡不好覺,自己哭哭啼啼說是被婆婆的冤魂纏身了。

婆婆生前的時候,李嬸子對她婆婆可不算好,有病都不管不問,還咒罵婆婆早點兒死,婆婆去世以後,終究心裏有些愧疚,又因為喪禮的一些小事,李嬸子偏又把大兒媳得罪了。

大兒媳於是放了狠話,老貓屋裏睡,上輩留下輩,就沖你對你婆婆那個樣兒,等你老了,也別指望我過問你,涼水也不會給你端一碗,餓死你個老貨活該。

然後,李嬸子就癔癥了,一天到晚神經病似的,說被她婆婆冤魂纏身了。家裏人帶她去了衛生院,可醫生也看不好心病呀,結果她就找上寇金萍了。

寇金萍滿口答應,燒香請神,一段時間之後寇金萍進入了羊癲瘋狀態,手舞足蹈嘴裏說些沒人聽懂的話,燒香磕頭跳大神,又拿涼水潑李嬸子,老半天恢覆正常之後說:李嬸子身上的冤魂已經除去了,她婆婆原諒她了。

說來也怪,之後李嬸子的病就好了……好了。

而李嬸子的大兒媳經這麽一嚇,即便跟婆婆仍舊不和睦,可也沒敢再罵罵咧咧放狠話,怕冤魂呢。

神婆治病要酬勞的呀,於是寇金萍要了李嬸子五塊錢和兩包“三刀蜜”點心。

農村鄉間,迷信者多得是,李嬸子加上寇金萍自己出去一宣傳,還真有人悄悄來找寇金萍收驚驅邪之類的,別的不說,偶爾給寇金萍混點兒零錢花、混兩包點心吃倒是可以。

要說寇金萍也是逼的,她也不想辛辛苦苦跳大神,滿心只想好吃好喝享清福,可沒那條件呀。

寇金萍跟馮老三兩人種著幾畝地,年紀一大把了,也沒有別的收入,勉強夠吃的就不錯了,日子肯定拮據。結果春節兩人摔傷,骨折的骨折,腦震蕩的腦震蕩,寇金萍本身又懶,沒病都能裝病,兩人大半年沒下田幹活,他們家田裏的草比別人家莊稼都高,眼看也快吃不上飯了。

她指望的富貴命的女婿孔志彬,不管有錢沒錢早就把她恨之入骨了,一邊恨她一邊還防備她,可不會給她一個錢,也厭惡馮小粉跟她走動,馮小粉自己也是恨死她那個親媽,恨她坑了自己的婚姻,哪還會關心她的生活。

就這麽著,寇金萍親手把自己弄得人憎鬼厭,孤家寡人了,也就死摟著一個窩囊廢自私鬼的馮老三,相愛相殺,整天互相折騰。

馮老三今天來吃喜宴,對著一桌子好酒好菜,耳邊聽著村鄰們對新人和二伯娘一家的各種嘖嘖誇讚,便開始與有榮焉,自己也覺得飄飄然了,竟拎著酒瓶跟同桌的人吹起了牛皮。

“我馮老三怎麽啦?我馮老三混得不孬啊,我閨女女婿開工廠,有錢,都說他們是全鎮最有錢的人,我侄子大學生,當官,在縣裏當大官……”馮老三打了個酒嗝,揮舞著酒瓶興奮,“你看看這村裏,有幾個能跟我馮老三比的,要錢有錢,要勢有勢,有幾個能跟我馮老三比,有的人他憑啥看不起我馮老三?”

平常他大約沒臉說這些話,可幾杯酒下肚,躁狂興奮,腦子就開始跑路了。平常也不該有人會理他,隨他自己嗨去,可幾杯酒下肚,同桌的村民莽漢也就有人跟他頂牛了。

“拉倒吧你馮老三,那是你侄子,又不是你兒子,就說你閨女吧,你親閨女,可她咋不搭理你呢?你自己的那些破事兒,自己心裏沒點逼數,還真有臉說這個大話。”

“我閨女怎麽不搭理我了?我是她親爸,她是我親閨女,我閨女一直是個好的,我摔傷住院的錢還是女婿給我出的呢,你憑啥這樣說我?”

馮蕎一聽那高亢的嗓門,就知道馮老三這是又喝多了,心裏真想嘆氣,便不動聲色抱著娃娃起身去另一邊,給陪著馮亮敬酒的楊邊疆使了個眼色。

兩口子的默契,楊邊疆立刻就過來了,馮蕎於是沖馮老三那邊示意了一下,便抱著娃娃去新娘子屋裏玩去了。

楊邊疆一瞧老丈人那個醜態,扭頭看了馮亮一眼,別的不怕,大喜的日子怕他給馮亮的婚禮丟臉。

楊邊疆想了想,自己也懶得過去,轉身去另一桌,在大伯耳邊嘀咕了一句,大伯趕緊站起身,過去就把馮老三拉走了。

“老三,你幹啥呢!”大伯氣得數落,“你怎麽二兩黃湯一下肚,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,這可是你親侄子的婚禮,看看你這樣子,也不怕丟人。”

馮老三嘀嘀咕咕的,已經醉得差不多了,大伯呵斥了幾句,他哼哼唧唧也不太清醒,大伯沒法子,只好一路把他送回他家去。

一進馮老三家門,靠北墻果然擺著個香案,上頭小香爐裏插著一根香,上面寫著“天地大仙君”的牌位,還畫著符,寇金萍頭上包著個青手帕,正在燒香磕頭。

“呸!”大伯指著馮老三狠狠罵道,“看看你這個家,弄成啥樣子了,早晚把自己作死。”

☆☆☆☆☆☆☆☆

接連吃完馮東馮亮兩兄弟的結婚喜宴,楊邊疆這天也在家擺了一桌酒,請了他師父和師哥,還邀請了周圍鎮上幾位有名望的木工老師傅來喝酒。

這桌酒有著一種特別的用意,叫做出師宴——他的徒弟劉小武三年出師了。

楊邊疆按照一輩輩傳下來的行規,請了方圓百十裏的木匠老師傅來,擱在過去就是對外宣布,我徒弟要出師了,從今往後他可以正經從事木匠這一行,祖師爺後繼有人,卻也給各位增添了新的競爭對手,引薦給各位老師傅,大家多多照應,分給他一口飯吃。

出師宴上,楊邊疆送了小武一整套木工工具,告訴他以後靠手藝吃飯,本分做人,不能違背木工行規,小武則恭恭敬敬叩拜師父傳藝教導,表示遵守師規行規,一輩子孝敬師父。

出師宴之後,改天小武就在自己家正經擺下了“謝師宴”,專門宴請師父,同樣請了幾位老師傅作陪,感謝師父師母的教養大恩——提起來馮蕎還真有些心虛,她實在也沒教導人家孩子什麽。

楊邊疆對這些規矩比較看重,師徒如父子,畢竟小武今後不論混得咋樣,也都是他的徒弟,關系他三分臉面。

其實規矩做出來給同行看了,大家承認了小武同行木匠的身份,但小武卻不會真的跑到社會上去做木匠。他又不傻,師父廠裏正用人,早先他就跟師父說好了,出師後仍舊跟著師父幹,收入可比他自己當個小木匠來的多。

楊邊疆當然也不會攆他,其實他還真挺看重這個小徒弟,於是給他開了一份豐厚的工資,留他在自己廠裏培養個左膀右臂。

社會在變,行業很多東西也在變,楊邊疆私下裏跟馮蕎說,以後怕不會再正經收徒弟了,收這麽一個徒弟也就夠了,盡到行業傳承的義務。

然後也就隔了幾天,小武羞著臉跑來找馮蕎做媒,說他喜歡上這村裏一個叫羅春燕的姑娘了。

馮蕎一聽,讓她做媒?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個新嘗試。

要說春燕那姑娘她認識,清秀靦腆,挺文靜的一個姑娘。馮蕎稍稍一問,小武自己就招了,他跟在師父身邊三年,整天在這小羅莊混,跟那個春燕姑娘慢慢就熟悉了,私下裏悄悄好上了,眼見著自己出師了,年紀也十九歲了,可不就尋思著說媒娶媳婦了嗎。

“哎,這是讓我當個現成的媒人啊。”馮蕎打趣小武。

小武不好意思地一直笑,笑著央求:“師娘,您就幫我辛苦一趟吧,我就想讓您給我當媒人。您跟師傅這麽恩愛,要是給我做媒,我跟春燕一準也能美滿幸福。”

這嘴巴甜的。

師娘出馬當然管用,馮蕎走了一遭,女方家父母明顯也心裏有數,怕是姑娘已經透過底了,馮蕎一開口,這親事也就成了。

緊趕著就張羅訂婚,兩家都送了謝媒的點心糖果來,馮蕎便學著當初徐師父的做法,給春燕包了一個紅包,算作師父師娘給的見面禮。

再然後,剛過完春節,初春的楊柳梢頭還沒動靜呢,馮亮那邊就又傳來喜事,曹曉晶懷孕了。

標準的蜜月寶寶,兩人滿打滿算才結婚兩個多月呢,醫生說懷孕兩個月了。

馮蕎跟楊邊疆兩口子就私底下開玩笑說,看來三哥真是個急性子的。

小胭那邊倒是沒動靜,她本來就不夠結婚年齡結的婚,儀式舉行了,證都還沒領,馮東看來是打算等兩年的。

於是馮亮終於臭屁了一把,他一路催著二哥訂婚、結婚,這次終於不用排在二哥後頭等了,催著二哥結婚他才能娶上媳婦,比他們自己還操心著急。所以一想到他的孩子趕明兒能比馮東的孩子大,終於翻身了,馮亮就一個勁地傻樂呵。

喜事一件接著一件,再有一件,年底小夫妻核算了這一年的收入,單是工具廠一項,就比去年翻了兩倍還多,鎮上開飯店的老張家,過年時歡天喜地慶祝自家當上了萬元戶,馮蕎這小兩口卻關上門來,把幾倍萬元戶的收入悄悄盤算了一番。

拿出一部分更新設備,留夠流動資金,然後,楊邊疆給廠裏買了一臺貨車,當時祖國大地遍地跑的躍進輕卡。

私人買車,還是那麽大的輕卡,很快也成了小鎮上的火爆新聞。人人都在猜測,那小兩口到底掙了多少錢,可人家小兩口卻不愛出來顯擺,一家三口悄咪咪去省城玩了一圈,吃喝玩樂一圈,臨來時把自家的大卡車開回來了。

楊邊疆四年工程兵,居然也會開車,那年代司機沒那麽多,馮蕎很懷疑這家夥除了肚子裏生不出孩子,其他事情他好像都會一點兒。

他自己說,會開車是因為進藏當兵,時間久了工地上跟著學的,不過因為不是汽車連,退伍後沒有正經駕照。於是為了買車,他現上轎現紮耳朵眼,趕緊找人用“師帶徒”的方式給自己弄了個駕照,開上自家的卡車,帶著媳婦和閨女一路回家來了。

於是小武就拎了一串鞭炮在廠門口放,慶祝一下,引來很多村民圍觀。

可廠子一天天發展壯大,楊邊疆已經沒那工夫自己開車送貨了,於是只好又招了個司機,專管開車給廠裏運木料和送貨。

喜事是一件接一件,日子一天比一天紅火,可也照樣有人該倒黴。寇金萍正把神婆當作她一個翻身逆襲的事業呢,忽然就鬧出笑話了。

出事的還不是旁人,是同村的孔四。孔四家的素來跟寇金萍有些臭味相投,就是曾經因為造謠被二伯娘痛打過的那個。

孔四一直有腿疼的毛病,醫學來說估計就是關節炎,一到秋冬天冷或者陰天下雨就疼得厲害,藥也吃過,偏方也用過,可一直沒怎麽見好。

孔四家的迷信,覺得男人的腿說疼就疼,說不疼就不疼,也沒傷過,怕是有邪祟作亂啊,跑去問寇金萍,寇金萍神神叨叨地掐算半天,說應該是有邪鬼纏身,要看了才清楚。

於是孔四家的回家就對男人各種游說,讓孔四來找寇金萍治。

其實寇金萍真沒覺得自己是缺德騙人,李嬸子不就被她治好了嗎?農村人身體好,一般有點兒毛病也能撐,寇金萍的原則是,醫生能治的病她不治,醫生不能治或者治了不管用的病,那就是心病有關,信則靈,她治了之後,病人自己深信不疑,那也就好得差不多了。

反過來說,好不了也不能怪她呀,其心不誠,或者邪魔太厲害,寇金萍慣會裝神弄鬼,時間一長,也就差不多把這裏頭的門道摸清了。

尤其她重生一回,周圍村子哪個人會短命,哪個人會遭災,哪個人不會有啥大毛病,她可差不多記得七八分,同村的更是一清二楚,就算騙人,也不會出啥大問題。

神婆寇金萍很有些得意,自此她當了神婆,騙吃偏喝還能騙點錢,就連馮老三都怕她請鬼上身,不敢再動輒罵她了。周圍村民也有些畏懼她,真怕她身上能引來鬼神似的,都躲著她一些,寇金萍覺著,讓人敬畏不是挺好的嗎。

於是這天孔四家的就硬拉著孔四去了馮老三家,寇金萍拿手帕包著額頭,坐在香案前自己編的蒲團上,神神叨叨地上香請神。

寇金萍開始閉著眼睛,坐在蒲團上打盹,看著整個人歪在那兒,都快要睡著了,忽然就冷不丁一下子繃直了身體,坐得筆直,一臉嚴肅正經,開始手舞足蹈,嘴裏嗯嗯啊啊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。

孔四家的一看,這是神仙上身了,趕緊拉著孔四跪下,恭恭敬敬趴在地上,耳邊聽見寇金萍抽風一樣的聲音問道:

“下跪何人?有何災禍?我是天地大仙君,今天降臨人間,你們有啥求我的就趕緊說吧。”

孔四嚇得一楞一楞的,被老婆拉著跪在地上,趕緊說自己腿疼好幾年了,時疼時不疼,吃藥也沒見好,求仙君給治治治。

寇金萍老半天沒吱聲,閉著眼睛,就在孔四兩口子等得焦躁的時候,寇金萍忽然開口了:

“你這個病,我給你算算……這個病不難治,你這是幾年前走夜路,沖撞了邪鬼,邪鬼抱上你的大腿了,纏著你作祟,你當然動不動就腿疼。”

那年代起早貪黑幹農活,農村人還有沒走過夜路的?孔四一聽還真信了,趕緊求仙君治病。

寇金萍於是手舞足蹈跳了半天大神,又燒了紙,圍著孔四轉著圈兒念咒,跳了一會子大神,又把手放在孔四頭頂摸了摸,說鬼已經被她驅走了,讓孔四站起來試試。

孔四站起來,摸摸自己的腿,就驚奇地說:“哎,好像還真減輕了,不怎麽疼了。”

“你這個病時間太長,都好幾年了,那個邪鬼十分厲害,一次怕是驅不幹凈,你每隔七天一回,再來驅兩回,應該就能驅除幹凈,你就能徹底好了。回去要多休息少幹重活,好好恢覆一段時間,不然影響治病效果。”

寇金萍宣布完,又手舞足蹈跳了幾下,就坐回蒲團上打盹,等一會子睜開眼,說神仙已經走了。

孔四家的深信不疑,趕緊給寇金萍掏了五塊錢,又送上兩包桃酥。

寇金萍於是囑咐這兩口子,說神仙治病,心誠則靈,你們一定要心誠,不能有任何不誠心的做法,另外為了盡快治好,她需要再給仙君燒點兒紙,得再要七塊七毛錢。

孔四家的一聽,心疼肉也疼,可剛才男人明明說腿不疼了,男人是家裏幹活的頂梁柱,腿不好可就都完了,所以孔四家的咬咬牙,趕緊再給寇金萍掏錢。

就這麽著,孔四家的在寇金萍那兒先後三次,連給錢,帶買點心,花了三十多塊錢,堅持治了三次。

兩口子回到家,謹遵仙君囑咐,讓孔四在家好生休息,重活累活都不幹,好在春耕春種還沒開始,農活也不忙,整天休息也不著急。加上寒冬過去,天氣也一天暖和一天,孔四那兩條被邪鬼抱住的大腿,還真的不疼了。

寇仙姑靈驗啊,孔四家的由此深信不疑,到處去跟人說,誰要質疑一句,孔四家的還不高興,跟人家嗆聲呢。

可是好景不長,春耕大忙一開始,又趕上幾天連陰雨,孔四下田耕完了家裏的兩畝地,那兩條腿立刻就疼得不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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